第125话 【番外】他们（不知道算不算番外的番外）
“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烛九的下落吗？”
赵云澜看着对面的沈夜问着他一直以来问的问题。
“不是说过了，我不知道。”沈夜翻了个白眼，对赵云澜完全没好气，讲道理，他真的不知道，他也没兴趣知道，反正他和他只有合作关系，以外的事他没心思理会。
“那行吧。”赵云澜往后一靠，放弃从他嘴里问消息了，但他今天来也不是来专门来问消息的，“咱换个话题呗，你知道豆子的孩子出世了吗？”
“呵，你确定是他的孩子？”
“......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？”
怎么知道？不用猜都知道不是他的。
他扯了扯嘴角，唇边露出几分嘲讽：“你以为他交的那个女朋友是什么好女孩？ ”
沈夜他什么都知道，都不消怎么查。冯豆子就是个渣男，能看上他的女孩儿有几个好的？能被他看上的又有几个是有内涵的？在他没有改掉他一身毛病之前，正经人家的好女孩都看不上他，他也就是被人用来接盘的罢了。
他们家的人就是没有这个自知之明，所以才会导致这个后果。
赵云澜不得不为沈夜鼓掌，他还真的是什么都想到了，这就是所谓的“旁观者清”吗？
“可小巍很喜欢那孩子，而且，他不知道孩子不是豆子的。”
“只要是孩子他都喜欢。”不受教训的人，永远都是这样，帮人养儿子养上瘾了。
也许是因为沈巍的缘故，赵云澜还真的不觉得沈夜是个难以接近十恶不赦的人，最起码他看到的就是个别扭的孩子罢了，“可他最喜欢的还是你。”
沈夜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眼赵云澜，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。
这反应落到赵云澜眼里就像是只发了狠的小刺猬，抖擞着自己的硬刺随时准备扑上来扎他一身。赵云澜也不敢笑，只好无奈道：“这话你可别以为我愿意说，就因为你我这八辈子的醋都一次过喝完了，在他心里我现在可是连前五都排不上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但沈夜看着好像也没有更开心点，只是低低地骂了声“活该”，随后又扭头不理人了。
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，本来他跟沈夜就没几句话聊，他不肯见沈巍，也不肯见他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，那他赵云澜作为二十四孝老公自然得满足媳妇儿的所有要求啊，那每月定期来看沈夜的任务也就落到他身上了，毕竟他的身份在这，要是他指定的话沈夜还没办法拒绝不见。
但那什么“过得好不好”“有没有不开心”之类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，来了也就顺便问点别的，到目前为止沈夜虽然不待见他，但也没有别的动作，双方还算是相安无事。
赵云澜叹了口气，在他看来沈夜活得真的很累，把所有的一切都拒之门外，怀疑一切拒绝一切，伤害关心自己的人，也伤害着自己。他能明白一个受过巨大伤害的人会害怕这个世界的一切，包括对他的善意，所以他会用锐利的尖刺来武装自己，既可悲又可笑。
在他看来，沈夜和沈巍其实都是一样的，胆小又脆弱，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完全不同，半斤八两，谁也别笑话谁，不然，他们怎么会是兄弟呢？
关于他们俩小时候的事，赵云澜用一个字说那就是“惨”，两个字那就是“很惨”。沈巍惨，沈夜比他更惨，他从沈巍那听了很多，又从沈夜的审讯报告里了解了七七八八，听完之后他当时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当时的心情，他办案这么多年，悲剧惨剧看过无数，每了解一个故事他心里都很难受，但他除了捉拿犯罪的人之外其实做不了更多，多多少少他有些看淡了。可事情发生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身上，这种感情又更强烈一些。
沈巍很幸运没有经历过更大的痛苦，但沈夜却自觉已经见过了地狱。这世上若有真正的黑暗，那便是人心；这世上若有真正的美好，那也是人心。这是赵云澜这么多年一直坚信的。
他要写报告，所以这案件来来去去他翻了好几十次，但有些事他却觉得有点蹊跷，他看了眼状态之外的沈夜，也不确定这事问他，他会不会好好回答。
“我问句不太合时宜的话，你母亲......是怎么死的？”
沈夜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，缓缓转过头看着赵云澜：“摔下楼梯死的。”
这跟之前他在小巍那听到的不太一样，赵云澜皱了皱眉，说：“自己摔下去的？”
“......我推的。”
沈巍说的是吃了安眠药失足从楼梯上摔下去的，沈夜却说是自己推的，他们之间谁在说谎？还是说其实他们说的都是对的？
赵云澜没有再问什么，结束了这次的探视。
站在墙外，他眯了眯被太阳光刺到的眼睛，剥了颗棒棒糖塞进嘴里，其实问这问题完全没有什么用，事情过去那么久了，以他当时的年纪也不可能再加刑，只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他忽略掉了而已。
前两天他去找了何开心，其实是碰巧遇到的，两人就聊了几句。
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小巍会叫沈夜“面面”，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个爱称之类的，事实上小巍也是这么承认的——因为他爱带着面具，所以叫他“面面”，直到赵云澜听到沈夜说的那一声“我不是”。
因为沈巍对此没有其他的解释，所以他问何开心是怎么回事，何开心却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答案——沈巍认为小夜和面面是两个人。
这怎么会是两个人呢？
何开心说，面面情绪反复无常行为乖张叛逆，而小夜却是很听话十分粘沈巍，他认为小夜是他一直以来那个乖巧的弟弟，而面面是应该恨他的那个。
他们是同一个人，但又不是同一个人，也许沈巍自己没有很在意，但他潜意识里是把他们区分开的。而沈夜想要一直做他的小夜，但事实却逼着他活成了“面面”，他讨厌沈巍把他区分开来的表现，可又没有其他办法，所以虽然他不是双重人格，但表现出来的不同也是很明显的。
沈巍之于沈夜，沈夜之于沈巍，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莫比斯环，永远也走不出一个人影响另一个人的规则。
赵云澜记得，何开心最后说了一句话，他说，他曾经出现过，但以后可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，因为沈夜作为他出现的开关，现在已经不会再开启了。
他是谁？
何开心没有说，赵云澜也猜不出，但他知道，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让他过去的，以后......以后他们大概都能更轻松点吧。
沈夜还是坐在那个座位上，透过上方的小窗子望着外面的天空，很多年前，他只见过他一面，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，也许他还在，也许他不在了，但无论如何，他们不会再见了。
他微微笑了笑，对着天空轻轻地说：“再见了，哥哥。”
——TBC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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